冰山一角朵朵花開

※和泉三月+二階堂大和+六彌凪

※哨兵嚮導，一名嚮導可配對多名哨兵設定

※此篇時間點在《The Sky Full Of Stars》之前，為前傳性質

過於特殊的人，總是會遭到異樣眼光看待，進而被有所圖的人以不合理的方式對待。

跟不上的人是如此、走得太前頭的人亦是如此。

六彌凪就是屬於後面那一類。

姣好的外貌、合宜的談吐、靈活的腦袋、優秀的才能、受歡迎的人格特質，這些亮麗又出彩表現，看在某部分人眼裡，就像扎眼又無法取暖的霓虹燈，礙眼又煩人，恨不得將那些光芒砸成只能傷人的碎玻璃。因此只要能逮到機會，他們總是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找些小碴。

不過那類人絞盡腦汁所製造的「麻煩」，對六彌凪而言大部分都無關痛癢，因而儘管阻止也只是信手拈來的事情，他卻是抱持著某種看熱鬧的心態、半放任地任由他們去。

畢竟有的時候，那些「找碴」反而會為他帶來意外的驚喜。

例如──他的第一個哨兵。

和泉三月、與他，便是在這個狀況下認識的。

那年，和泉三月14歲，而提早轉化的六彌凪則是12歲，於五年級的哨嚮年級考試中、慣例的哨嚮合作項目被分成了一組。

那便是他們的第一次對話。

當時，和泉三月看到他走向自己時，本就相當大的眼睛瞪得都快掉出來了。

「咦！你、你不是……你不是六彌凪嗎！」

「請多指教。」相較於和泉三月激烈的反應，六彌凪卻只是微笑。他並不會詢問這名哨兵為什麼能認得出他來，畢竟六彌凪對於自己在同屆哨兵與嚮導之中的名氣還是明白的，儘管他不會過分自豪，但對方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

雖然他不明白這名哨兵為何在會面前沒有看過搭擋的資料……啊，難不成是覺得「有嚮導已經很好了」這種自暴自棄嗎？

六彌凪自己當然也是查過的，關於眼前這名哨兵的資訊，成績不算突出、但也並不是過分落後，普通的家世與普通的才能，使他注定只能隱沒在眾多哨兵之中。

然而真正的硬傷是，已在生長期卻遲遲沒有發育跡象的身材吧。

資料上只是個數字，但實際碰面後，兩人幾乎持平的身高便顯得相當突兀。

儘管身材跟哨兵的能力並沒有完全正相關，但這幾乎與小兩歲的嚮導同等的身材仍是過於極端，就算現在的能力還好，但也會被認為遲早追不上大部隊、而被打上沒有進步空間的標籤。

而哨嚮合作項目考試的分組，通常是基於各個哨嚮的能力與期待值、將相近數值的哨嚮進行匹配；又因為嚮導數量低於哨兵，五年級進行的第一次合作項目會讓每個嚮導們與多個哨兵進行搭擋，隨後才在合作過程中選擇是否只與其中幾位哨兵繼續合作。

可以說，這也是哨嚮們尋找搭擋、甚至配偶的最初管道。

因此，像六彌凪這樣突出到連哨兵們都知曉的嚮導，與和泉三月這種默默無名的哨兵，兩人會被組成一隊明顯是哪裡有問題的。

早在和泉三月之前、便已經與幾名哨兵會面過的六彌凪，絲毫不費吹灰之力便看出了眼前哨兵的疑惑、甚至不需要感知，而他雖然心中已有答案，但也並沒有告知眼前這位陌生哨兵的必要。

這、八成是某幾個眼紅他家世與能力的師長刻意為之的刁難。儘管這些哨兵都不至吊車尾那種程度，能力倒也普通至中上，卻全都有那麼一兩個半大不小的問題，不是性格缺陷、便是精神領域或精神能量有問題，再來就是像眼前這名哨兵這種、未來發展性堪慮的類型。

彷彿當他是矯正班似的。

然而，若他做不來，則又可以在他的成績上記上一筆不好的記錄。

嗯……真是有趣。

「……喂、喂！六彌凪！你有在聽嗎？」

「嗯？什麼事呢？」不小心想到出神，金髮嚮導連忙恢復成平時的得體態度，利用自己的容貌適時地給對面那位哨兵一個笑容：「抱歉，我剛剛沒注意聽。」

「……」被笑容閃得有點無言，但和泉三月仍很盡責地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的話語：「我是說，這樣的分配絕對有問題吧？是不是哪裡搞錯了，你怎麼可能會和我一組，你要不要去問問看啊？」

「嗯？」沒想到會聽到這種提議，第一次被哨兵拒絕（？）的六彌凪有點意外：「這樣的分配不好嗎？你不願意？你不喜歡我？」

「咦──！」被突如其來的直球嚇了一跳，和泉三月面紅耳赤，但六彌凪能透過感知明白那其中並不包含愛戀或傾慕之情：「不是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問題……你這種嚮導哪個哨兵不喜歡啊！──不、不是，問題是我的能力明顯配不上你，這種分配對你不公平吧，一定是搞錯了。身為哨兵的我去講大概沒人會理我，但由身為嚮導的你提出異議的話，校方一定會查明並幫你換搭擋。啊，不過你也有和其他優秀的哨兵組隊吧，也可以在之後的考試選擇不要跟我搭擋就好──」

──也能知道，這名熱血又率真的哨兵，所說的話每一句都是發自內心。

「不用。」於是他聽見自己這麼說，打斷了哨兵不知是自傷還是勸告的話語。

「──咦？」

「這不是搞錯。」不知怎麼地，六彌凪突然覺得把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告訴眼前這名哨兵也無妨，更準確地說、他很好奇對方知道後的反應：「我也沒有和其他更優秀的哨兵組隊……嗯、名單給你看也可以，你應該認識……總之、這應該是故意的。」

只見那名嬌小的哨兵愣愣地接過嚮導遞過去的顯示器，接著在翻閱完名單後思考了兩秒，突然豎起眉、大發雷霆：「這也太過分了吧！根本是在欺負你啊！」

第一個反應，竟然是為他生氣與抱不平。

「唔，準確地說，應該是『刁難』。」覺得對方的反應真有趣，六彌凪不禁一笑：「不過我更傾向將這個視為『挑戰』。」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似乎誤會了嚮導微笑的意思，和泉三月的表情又變為困惑：「你被霸凌了耶，明明就可以去告發──」

「喔，直接去告發太不有趣了，六彌家的人從不畏懼任何困難。」臉上綻開了更大的笑容，通常看到他這個表情的哨兵就算臉上不變、心裡也會流露如癡如醉的情緒，但他從對面那個哨兵身上能感受到的卻只有更深的困惑：「況且，就像你說的，我只要在最後、選擇一個最優秀的哨兵就好啦。」因為對方的情緒變化實在太有趣了，六彌凪甚至沒能忍住、朝嬌小的哨兵拋了一個媚眼。

比他大兩歲的少年直接跳起來，隨後才反應過來嚮導說了什麼：「……啥？」

「嗯……一定要講得這麼明白才會懂嗎？」金髮嚮導故意大大嘆了口氣。

接著微笑。

「我的意思是──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哨兵，你願意和我搭擋嗎？」

看著聽見這句話的哨兵再度面紅耳赤地跳起來、差點撞到天花板，六彌凪越發確定這是個正確的決定，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笑容已超越了得體與算計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