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一角朵朵花開

※七瀨陸X和泉一織

※哨兵嚮導，一名嚮導可配對多名哨兵設定

「……那就開始吧。」

說出這句話的是年輕的嚮導，然而在同一時間有所動作的卻是他的哨兵。

只見坐在椅子上的七瀨陸閉上眼睛，表情沉靜得有如睡著般，擺在腿上的拳頭卻被握得死緊、暗示著主人的努力。

駕駛艙窗外很快就出現了顯而易見的變化。

「我、我的天啊……」坐在駕駛座的逢坂壯五最先坦率地發出讚嘆。

那是一幕說是奇幻也不為過的景象，深棕色的活潑鳥兒一隻緊接著一隻無中生有地出現在玻璃外，很快地形成了壯觀的鳥群，活潑自在的模樣彷彿牠們還在母星上、在鄰人的屋頂上喧鬧，但背景卻是一片幽深透著點點光線的宇宙，且他們的喧囂也傳不進船艦中。

「……好了，可以了，七瀨，不必一開始就全部叫出來。」在麻雀數量幾乎塞滿了駕駛窗視野之前，黑髮嚮導主動喊停，並起身站到自己哨兵身後，伸出手按上對方的肩膀：「讓他們『開路』吧。」

身體的接觸，可以加強嚮導協助哨兵調控五感、管控哨兵能力、保護哨兵精神領域、輔助哨兵戰鬥的效果，彼此接觸的面積越大、動作越親密，增強的效果也越好。而為了以防萬一，儘管行動才剛開始沒多久，和泉一織仍是先一步做好了輔助哨兵的準備，並為了隨時掌握對方的身體狀況，將自己的精神觸絲伸進了他很熟悉的那片精神領域、溫柔地把自己的精神力覆蓋上去。

「嗯！」而感覺到這一切的七瀨陸沒有針對這些行為作任何回應，僅是鬆開了拳頭，將自己的身體狀況交給了最信任的嚮導，並把全副心力放在自己的精神體上。

宛如受到指揮棒指點，窗外的鳥群們紛紛往那顆四級星球的方向飛去，整齊劃一地排列成線，有如交響樂樂譜上的音符般，看似紛亂無章的團體、卻以驚人的規律普出一條「道路」。

「……」二階堂大和與和泉三月被這樣的畫面震撼得說不出話，也不敢發出聲音打擾正專注的哨嚮搭擋，只靜靜地看著麻雀型精神體們往前飛去，直至連他們這些哨兵的肉眼都捕捉不到的距離。

因此只有情不自盡的轉過頭、想稱讚那兩人的白髮哨兵，看見了那已浸濕頰邊紅色髮絲的汗水。

但這還僅是開始而已。

「……一織，到了！小嗶真的到得了！我辦到了！」

「好、好了，我知道，我也感知到了。」和泉一織不禁伸出另一隻手，把興奮得差點跳起來的哨兵好好的按回椅子上坐好：「你沒忘記接下來才是最困難的吧？給我把體力省下來。」

「知道啦……」不甘心的噘起嘴，七瀨陸再次閉上了雙眸。

直到汗水將紅髮哨兵卡奇色軍服的衣領染成深棕色，駕駛窗前又再次被鳥群所遮蓋，且比先前那次數量更多、更密集，並彷彿錯覺般地夾帶一股蓄勢待發的氛圍。

「……」沉默了幾秒粗略估算麻雀的數量，黑髮嚮導才板著臉再度開口：「夠了，七瀨，這個數量已經足夠搜索小半顆星球了。」

「可、可是，這樣還不夠全部──」

「本來就不需要搜索整顆星球，大白癡。」雖然原本就有預期到對方的想法，但聽見自己的哨兵真的這麼說出口，還是會讓年輕的嚮導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要找到你哥，我們只要以他們當初的登陸地點為中心進行搜索就可以了……算了，你聽不懂沒關係，我會引導你的。你只要不亂來浪費體力和精神力就行。」

「可惡……每次都把別人當成笨蛋……」七瀨陸嘴上抱怨著，但精神體倒是乖巧地依著嚮導的計畫，沿先前搭出的「道路」往那顆星球飛去。

『因為七瀨你本來就是笨蛋。』喚出了自己的貓型精神體、令牠躍上哨兵的膝蓋，和泉一織也閉上了眼、全心將注意力集中在感知上，卻仍不忘用精神溝通回嘴：『天真又莽撞，還會從樹上摔下來。』

「不要再提那件事了！還有現在這樣我沒辦法用精神力溝通啦！一織好狡猾！」

精神體的實體是哨兵嚮導消耗精神能量具現化的產物。儘管七瀨陸的精神體每個個體的精神力都很微弱，但要呼喚出如此龐大的數量，所消耗的精神能量仍然相當驚人，自然沒有多餘的能量可以拿來鬥嘴。

「那就專心看路。」

「小嗶牠們自己會認得啦！牠們很聰明的！」

「跟主人真是完全相反呢……」

「什麼意──可惡！你又罵我笨！」

雖然精神體不是真的生物，移動的方式並非借助物理學、而是依靠精神能量，但以麻雀的體型飛行仍然快不起來，因此在麻雀群抵達行星之前，年輕的哨兵嚮導伴侶甚至還有時間吵上幾句。

「……好啦你們別吵啦。」聽不下去的和泉三月忍不住出言勸架：「而且一織，你不是剛剛才叫陸保留體力的嗎？」我家弟弟表達愛的方式有夠奇怪的，哥哥好擔心。

「我是在讓七瀨不要緊張，這個人一緊張就會出錯。」

「我才沒有緊張──啊！找到了！」紅髮的哨兵突然一聲興奮的大吼。

「咦？這麼快？」正想著是不是要去做點什麼打發時間的二階堂大和完全措手不及。

「找到天哥他們的船艦了！──小嗶說船艦壞得好嚴重，難怪天哥他們回不來──痛！」

「不用把無關緊要的事情全講出來啦！」往對方的後腦敲下去，橙髮哨兵現在的心情變成擔心弟弟選錯哨兵了：「給我專心找九条天！」

「……」被不開心自家哨兵被攻擊與覺得紅髮哨兵活該的兩種心情夾擊，和泉一織選擇沉默專心做事：『七瀨，點點找到打鬥的痕跡了，那邊應該會有九条少尉他們撤退的足跡，讓精神體們往那個方向找吧。』

「點點？」然而他的哨兵總是會在正事之前，先注意一些完全不重要的部分。

『……第三百六十二號小嗶，翅膀邊緣有小白斑那隻。』

「哪隻？小嗶不是都長一樣嗎……啊！那邊嗎？小嗶找到足跡了！」

「……對。繼續往那個方向搜索。」黑髮嚮導放棄吐槽對方連自己的精神體都分辨不出來這件事。

也幸好他的哨兵現在光顧著找哥哥，無暇胡思亂想，暫時還沒發現自己有替對方的每個精神體都取名字……否則這個人八成又會大驚小怪。

幫精神體取好名字明明就是基本常識，絕對不是他覺得這麼可愛的鳥兒沒有屬於自己的名字太可憐。

待短暫地分了一下心的和泉一織回過神，他的哨兵已經令自己的精神體追著足跡找到了九条天等人停留過的山洞，又循著他們的轉移痕跡搜索，試圖找出那支小隊現在的真正藏身處。

似乎是為了躲避蟲族，九条天等人在轉移時抹去了大部分的痕跡，使得這個階段的搜索變得相當困難，麻雀型精神體們、與七瀨陸自己的困擾與焦躁紛紛沿著精神連結傳給了和泉一織，令嚮導也不由得因共鳴而蹙起眉。

「……不要著急，七瀨。」他邊說，邊放出了精神力安撫。

「可是……」

『別擔心，痕跡消除得越乾淨，代表蟲族越找不到他們，你的哥哥他們現在還很安全。』他安慰般地捏了捏那已濕透的肩膀，精神體的尾巴輕輕掃著哨兵的小腿：『你一定能找到他們的。』

「……」

七瀨陸覺得，他的嚮導根本不是嚮導，是個魔法師。

而且是會預言的魔法師。

「找、找到了！」如果不是嚮導還按著他的肩膀、如果不是他已經消耗了許多精神能量，或許紅髮哨兵此時已經從椅子跳到桌子上了：「小嗶找到天哥了！」

那抹粉紅，無論是他自己、還是他的精神體，都絕對不會認錯的。